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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简居

2019-12-31 08:53:32 来源: 花瓣文学网

深山简居

前言:最近网友们一直问我在哪儿?我说躲在深山呢。他们或不相信,或莫名其妙。今日闲暇,我就写此文章,让大家了解我的深山生活。

序:去年八月份,陕西青兰高速工程已经结束。九月份开始转场四川巴达铁路工地,我随着二辆拉设备的长板车走进四川。这途中经历了一些事故,但最后还是顺利抵达了四川平昌县的工地,也开始我深山的生活。

正文

长车沿着高速平稳的前行,我从副驾驶位的睡梦中醒来,眼前就是进川的道路,果然一路多山,车子不是穿过一条条隧道,就是越过一段段架在两山间的高架桥,朝阳从暗夜的阴霾中醒来,透过晨雾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左边几十米下是一栋栋人家的屋顶,右边则是讶然相迎的群山,车在半山脚中如在云中穿行。小时玩《仙剑奇侠传》,就对蜀山一直充满向往,以为那是一个漂渺奇幻的地方,也许真有着仙家隐居。如今年过三十,现实虽也磨平锋砺,知道蜀山早被佛家占据,但仍不舍那份浪漫情感,而且蜀地也是李白和苏轼的故乡。此山此水能出如此千古文人,怕不也是钟灵毓秀之地。而且四川如今也是全国有名的美女产地。就凭此一点,我也对进川也满怀激动憧憬

又从睡梦中醒来,这次是睡在后八轮的车箱之中,因为晚上到达的工地,一时难以进场,我就是车箱中睡了一夜,很久没有如此露天睡眠,晚上看到满天的繁星,让我想起家中夏天的平顶。早上被一声声呼唤惊醒,不知道是不是山民在找他失散的羊群。起身向四处看去,晨雾笼罩了青翠的山林,但随着太阳的渐出,它们也像受惊的羊群,沿着山坡向上逃窜。远处山脚却是一条弯弯的河流,河流绿色静匿,竟还有划着双桨的小船在河中划行,让我一下恍忽看到家乡的修河,也是如此青山绿水,诗情画意。也许这就是四川的山水,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们的工地其实还在一个叫尖山乡元宝村的地方。到尖山乡是一条狭窄回旋的水泥路,不足六米,两边还没有路肩,两辆大车不能相会。我们来了之后,就帮他们部分路段铺上路肩,如此两辆车相会时也是相当的小心,穿着几厘米的间隙错过,到村里的路也是如此,更只有四米,两辆小车相会时都相当小心,而大车不让过,我们只好又将他们一条老路铺宽修平了一下。但经常也有送料的大车滑下路,请我们去营救。

尖山乡是一个建在山顶的小镇,只有一条窄窄的不足百米水泥街道,两边有几家杂货店,一家电信营业部,一家卫生所,一家理发店。街的那头有一家中学。中学门口一个Y形岔路口,地方较大,于是每逢二、五、八山民就到此赶集,将家中一些多余的农副产品带来交换,多是蔬菜,鸡鸭,于是也有一些地摊逢赶集来卖一些便宜的小物件。这是就是尖山乡最热闹的时候,两边的小店也着实忙一阵。而如果没有集市的日子,街道自然是冷冷清清的,一个操外地口音的客人能被他们一眼认出来。

从平昌县到尖山乡是半个小时车程,而从尖山乡到元宝村又是半小时车程,这不是说路程差不多,而是到元宝村的路一半是崎岖的土路,路沿着山脊修建,车子在上面弛行,如行山巅,一边几百米之下就是到达州的省道,而我们在上看到下面的车辆真如甲虫一般。更下面一条白带就是我清早看到的 巴河 ,曲折弯延沿山势而行。对面也是高高的山峰,早上经常有白雾如一条哈达般系于山颈,让山色如仙居云雾。

元宝村是一个山中的小村,山民都散居在一处处山林之中。依着山势有水的地方开几亩稻田,无水的地方种下玉米,这就是他们一年的口粮,一般没什么多余的可供出卖。家家再沿着每一处可利用的边垅,种下一些蔬菜,以供下饭。村虽叫元宝,但却是一个贫瘠的村落,山民除少数几家有着二层的平顶房,许多人家还是黄土筑就的房子,经年的土墙多有开裂,村民中年轻的男女自然都出去打工,不愿回头。而在家中的都是一些老年和妇女,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清贫而自然的生活。

当然也不能说他们完全无欲无求,灵活一点的也会种些草药,养些鱼鸭,但限于山中交通不便,场地有限,规模都不大。家中基本都养一条看家的土狗,几只鸡,再用红薯养几头年猪,都了12月份,家家都将养得膘肥体壮的猪儿杀了,如此过年到元宵都不缺肉吃,有的人家甚至吃数月之久。

我们要在这儿打一条近4公里隧道,隧道出口还在山谷中,到下面只有一条狭窄湿滑的土路,但难不到我们逢山开路的建设队伍。几辆挖机,铲车齐上,到年后也修出一条平整的便道,并铺上水泥。如此我们就将队伍开到山谷,建了一排排活动板房,自己也有了住处。

山中用水不便,山民家家都是从山中的泉眼中引出一条条细细的水管到家中水缸中用水,我们住处也没办法,也只有借了一条山民的水管两家合用,所以每日都要派个人上山接水管。蔬菜米肉山民的那一点点就不能供我们吃了,于是每隔几天,都开车出去到县城大采购一番,开始我们没开火之前在一家山民中搭伙几月,天天吃素吃得我们可腻味了,只抱怨和尚也没这么苦。如今自己开火要好多了,餐餐有肉,个个吃得油光满面,引得近处几家的狗猫都天天跑来捡骨头,偷肉吃。

今年年前的工程还是正常的,每天炸山开路,挖土修坡,和每一个工地一样。有时下雨就休息,他们都聚在房间打牌赌博,我从不赌博,一个人在房间饮酒赋诗,这其间我写了许多诗词,都是看山中的情景而写,也是我近年来作得最多的一年。山中的景色是清新自然的,记得清明雨后,我和一个同事,一起沿着山路前行。穿过长满竹笋的竹林,踏着湿滑的石阶,寻找美丽的景色,路边或有几树洁白的梨花,或有一畦金黄的油菜地,我们就用手机拍几张照片。同事认得几种可以吃的菜绺,就采在口中嚼着。我则好奇的四处看看,看到一处奇特的碑文也上前踅摸一下,又故意不循大路,或沿着山坡滑下,直到青瓦屋边;或沿着水塘边行,惊扰青蛙蝌蚪。也惹得一些好奇的鸭子和狗看着我们惊讶不已。又转过一处人家,看到了几棵桃树,只是桃花比梨花开得稍早,多有凋谢,洒在泥水之中,让人生出 无可奈何花落去 的感觉。

年中,随着北京倒了个刘志军,全国铁路工地都风云突变,后来杭温高铁又出了事故,更是雪上加霜,国家开始整顿全国铁路工程,所有的铁路工程都受此影响,纷纷缺钱停产,我们也受到拖累,日子不再好过,五月份停产一月,六月复工,到九月份又做不下去了,十月工地全面停工,我也因此回到了江西老家。

在家中过了二十天惬意的生活,享受着天伦之乐。不久工地那个留守看设备的老头不知为何要回家,可能想到只有我能忍受这种寂寞,领导又将我招回工地,看守工地的设备到过年。于是我又回到了山中,独自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这一次到深山,也没有住在一起的同事了,一个人住在搅拌站的一间房间,每日起晚睡迟,看着那些无声的设备。陪伴我的有一台电脑。但住处没有网络,只能玩些单机游戏。开始也写了几万字的小说,不久又在浑浑噩噩中觉得灵感缺失,又没有写了。懒惰无毅力,也许这也是我一直不能当作家的原因。有时也会写些小诗,却因受格律受限,都不算佳。也有一台电视,不过我并不爱看,只有每日早晚看下新闻,除了新闻并没有什么关注的东西。每周六看下《武林风》,不过好像王洪祥今年也不打了,一龙又在新西兰输了,让人也看得没有了精神。

现在的窗外正对着大山,虽已入冬,这儿的山色仍是青的,松树和竹林都郁郁葱葱,如果不是太阳的温度实在太低,和夏天的山林没什么两样。四川的天空确实不容易看到太阳,大部份日子不是雾霾,就是阴雨,让人好生郁闷。一阵寒风吹过,高坡上也有几棵树洒下了无数落叶,枯叶随风哗啦啦的舞动,树枝也发出不舍的哗啦啦的叹息,让人顿生萧瑟感觉。白天晚上搅拌站都没什么人影,大部份是静悄悄的,只有风掀动顶棚,雨打响铁皮的声音。这时候我也大多只是在床上猫着,看看电视或小说。难得有一个大好晴天,我就将猫得发霉的被褥都拿出去晒下,又会用热得快热一桶水,直接在阳光下洗一下澡,因为掌握一种技巧,我光身沐浴在寒风中也不会感冒,洗完澡泡一杯热豆奶,不久身上就变得暖洋洋的。然后将好久没换的衣服全部换掉,洗干净,趁尚有阳光时将它们晾干,不过山中日短,也往往要晾好几天才能全干,这样到下次出太阳又是一个循环。

山中的日子是寂寞的,我也一直守着这份寂寞,有时想想这也许就是我向往的生活,并不需要太多外来的干涉,俗世的纷争,如果真能如仙人般活到辟谷,无欲也无求,那么这种岁月对我来说也是相当不错的。只是还只是肉体凡胎,家中尚有不舍的娇妻爱子。让我不能长期过着这种生活。年后,如果工地没有什么起色,我想我应该要有所变动,或者仍回到上海做我的绘图员,不为别的,只为钱奔。

多情神父作于四川平昌

2011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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