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锁

自锁

冬天是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季节。虽然偶尔的白雪飘零会让人欢欣鼓舞，但是不管雪前呼号肆虐的寒风还是雪后沁心的凉意都不会让人有好心情。寒冷，阴沉，压抑，一切都让人感到沉重和疲惫。

今天似乎就是这样一个日子。阴沉的天，摇摆的树枝。虽然窗子把一切都隔绝在外，但仍然挡不住扑面而来的压抑。

母亲又打电话来了。

最近的繁忙和凌乱让我忘记了是该这周打电话，还是下周。总之，母亲的电话来了，在我熬夜之后尚在沉睡之时。

一如既往的问候和寒暄，然后开始说正题，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听着，安慰着，答应着，一如既往。挂断电话，再无睡意。

儿女之于父母，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年少时依靠父母，长大了自该赡养父母。脆弱时从父母那里汲取安全和能量，长大了自然是该反哺回馈了吧！我一直如此认为。可是我不曾想过，这个过程原来是那么累。

自从懂事起，母亲的唠叨一直不绝于耳。埋怨自己的婚姻，埋怨曾经的困苦，埋怨父亲的木讷，埋怨公婆的刁钻和无理。我一直都是最忠实的听众，因为兄长继承了父亲的孤僻。似乎只有我一直在冲破血缘和环境，努力向着阳光生长，即便异常艰苦且成果寥寥。于是，我成了家里最懂事的人。于是，我成了唯一的倾诉对象。可是，我的听众又在哪里呢？

求学在外，有时很想家。可是回家不过几天，必然想要逃离。因为我又要倾听这个家里充斥的不和谐。我也有埋怨，可是又谁也不能说。因为我知道，我在诉说的同时也在塑造另一个像我一样的人。

于是，我自建囹圄，为了锁住抱怨。于是，快乐一同被捆锁。于是，我守住了自己的领地，也守住了孤单和寂寞。

真累。

情绪是会传染的。所以我讨厌一切多愁善感，讨厌发牢骚的人；所以我痴迷于阳光向上的梦中情人，痴迷于剧情狗血但笑容温暖的男主们，渴望与积极乐观的人们交朋友，只希望能从他们身上汲取哪怕那么一丁点的生命力，让我不至于慢慢被黑暗吞噬。

真累。

曾经抱怨，为什么苦水要倒给我？为什么我该承担这些？可是所有的抱怨过后，我能做的只是继续承担。除了我，她还能向谁诉说呢？

当累的时候，我们要想：让我累的对象在我心里占了多重的分量？如果摆脱累之后，心也被挖掉了一块，那我们的选择就只有继续承受。这，也许就是人生的不得已吧